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 37 章節

關燈
“不!”她說,“這不是我。”她大哭起來。

現在所有的仇恨都消散了,她被徹底摧毀了。範德姆柔聲說:“沃爾夫從哪裏獲得情報的?”

“從史密斯少校那裏。”索尼婭答道。

範德姆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她被瓦解了,謝天謝地。

“全名?”他問。

“桑迪·史密斯。”

範德姆瞥了傑克斯一眼。那正是軍情六處那位失蹤少校的名字——那正是他們所擔心的。

“他怎麽拿到情報的?”

“桑迪在他的午餐時間來船屋看我。我們在床上時,沃爾夫就翻他的公文包。”

就這麽簡單,範德姆想。老天,我覺得好累。史密斯是總司令部和秘密情報署——也叫軍情六處——之前的聯絡人,以他的身份,他可以接觸到所有的戰略計劃,因為軍情六處需要知道軍隊在做什麽,這樣它才能告訴手下的間諜去尋找什麽信息。史密斯在總司令部參加完上午的晨會之後,就帶著一個裝滿了機密的公文包直接去了船屋。範德姆已經知道史密斯一直對總司令部的人說他到軍情六處的辦公室吃午飯,對他在軍情六處的上級說他在總司令部吃午飯,這樣一來沒人知道他在和一個舞女瞎搞。範德姆之前認為沃爾夫是賄賂或者敲詐了某個人,他從沒想到沃爾夫可能是在這個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從他身上獲得情報。

範德姆說:“史密斯現在在哪裏?”

“他抓住阿歷克斯翻他的公文包。阿歷克斯殺了他。”

“屍體在哪裏?”

“船屋旁邊的河裏。”

範德姆對傑克斯點點頭,傑克斯出去了。

範德姆對索尼婭說:“和我說說柯麥爾的情況。”

她現在滔滔不絕,急於說出她知道的一切,抗拒心理消失不見,為了讓別人對她好一點兒什麽都願意做。“他來告訴我,你讓他監視船屋。他說如果我能安排阿歷克斯和薩達特見面,他就會刪改監視報告。”

“阿歷克斯和誰?”

“安瓦爾·薩達特,他是一個陸軍上尉。”

“他為什麽想和沃爾夫見面?”

“自由軍官運動想送信給隆美爾。”

範德姆想:還有這麽一檔子事,我從來沒想到過。他問:“薩達特住在哪裏?”

“庫布裏·庫巴。”

“地址?”

“我不知道。”

範德姆對那個女軍官說:“去找出安瓦爾·薩達特上尉的準確地址。”

“是,長官。”女軍官的臉上綻放出一個笑容,令人驚訝地好看。她出去了。

範德姆說:“沃爾夫把他的無線電藏在你的船上。”

“是的。”

“他用一種密碼加密信息。”

“是的,他有一本英文小說,他用它來編寫密碼。”

“《蝴蝶夢》。”

“是的。”

“他還有一份密鑰。”

“一張紙,告訴他應該用那本書的哪一頁。”

她慢慢地點點頭。“是的,我想他有這個。”

“無線電、書和密鑰都不見了。你知道在哪裏嗎?”

“不知道。”她說。她害怕了。“真的,我不知道,我說的是實話——”

“沒關系,我相信你。你知道沃爾夫可能去了哪裏嗎?”

“他有一棟房子……橄欖樹別墅。”

“好主意。還有什麽想法?”

“阿蔔杜拉。他也許會去找阿蔔杜拉。”

“好的,還有嗎?”

“他的堂兄弟們,在沙漠裏。”

“能在哪裏找到他們?”

“沒人知道,他們是游牧民。”

“沃爾夫有沒可能知道他們的移動路線?”

“我想他可能知道。”

範德姆坐在那裏又觀察了她一會兒。她不是演員,她不可能是裝出來的。她完全被瓦解了,不只是願意,她是急切地想出賣她的朋友,說出她的全部秘密。她說的是實話。

“我會再來看你。”範德姆說完就出去了。

那個女軍官遞給他一張寫著薩達特地址的紙條,然後走進牢房。範德姆匆匆趕到集合室,傑克斯正等著他。“海軍借給我們一隊潛水員。”傑克斯說,“他們幾分鐘後就到。”

“很好,”範德姆點燃一支煙,“我要你突襲阿蔔杜拉家。我要逮捕這個叫薩達特的家夥。派一組人到橄欖樹別墅去,只是以防萬一——我覺得他們找不到什麽東西。給所有人都交代過了任務是什麽了嗎?”

傑克斯點點頭。“他們知道我們在找一臺無線發射器、一本《蝴蝶夢》和一份加密說明。”

範德姆環視四周,這才註意到房間裏有埃及警察。“我們的隊伍裏怎麽有該死的阿拉伯人?”他生氣地說。

“禮儀,長官。”傑克斯一本正經地回答,“博格中校的主意。”

範德姆強忍住沒反駁。“等你搜完阿蔔杜拉,來船屋和我碰頭。”

“是的,長官。”

範德姆把香煙撚滅。“我們走。”

他們出門走到早晨的陽光下。一打以上的吉普正排成一排,引擎已經發動了。傑克斯給突襲隊的軍士們下了命令,然後對範德姆點點頭。士兵們登上吉普,這組人出發了。

薩達特住在從開羅往哈裏波利斯方向約三英裏的郊區。他家是一棟普通的住宅,帶一個小花園。四輛吉普咆哮著開過來,士兵們迅速包圍了房子,開始搜查花園。範德姆敲大門。一條狗大聲吠起來。範德姆又敲了一下。門開了。

“安瓦爾·薩達特上尉?”

“是我。”

薩達特是個中等個頭的年輕人,瘦削,嚴肅。一頭棕色卷發,發際線已經開始後退了。他穿著上尉制服,戴著軍帽,似乎正要出門。

“你被捕了。”範德姆說完就把他推進屋子裏。另一個年輕人出現在一個房間門口。“這是誰?”範德姆問。

“我的兄弟,塔爾特。”

範德姆看著薩達特。這個阿拉伯人鎮定而威嚴,但他正試圖隱藏自己的不安。他害怕,範德姆想,但他不害怕我,也不害怕坐牢;他害怕的另有其事。

柯麥爾今天上午和沃爾夫做了什麽樣的交易?叛亂分子們要沃爾夫幫忙和隆美爾聯系。他們把沃爾夫藏起來了嗎?

範德姆說:“哪個是你的房間,上尉?”

薩達特指了指。範德姆走進房間。這是一間簡單的臥室,地上放著一個床墊,一件加拉比亞掛在衣鉤上。範德姆沖著兩個英國士兵和一個埃及警察指了指。“好吧,動手。”他們開始搜查房間。

“這是什麽意思?”薩達特平靜地說。

“你認識阿歷克斯·沃爾夫。”範德姆說。

“不認識。”

“他也把自己叫作阿赫邁德·拉姆哈。但他是個歐洲人。”

“我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人。”

顯然薩達特是個非常強硬的人,不會因為幾個魁梧的士兵在他房子裏搗亂就崩潰到把所有事都供出來。範德姆指了指大廳另一頭。“那個房間是什麽?”

“我的書房——”

範德姆走到門口。

薩達特說:“家裏的女眷在裏面,你得讓我提醒一下她們——”

“她們知道我們在這裏,開門。”

範德姆讓薩達特先進門。裏面沒有女眷,但有一扇開著的後門,像是有人剛從房間裏出去。這不要緊,花園裏全是士兵,沒人能逃掉。範德姆看見書桌上有一把手槍,下面壓著幾頁阿拉伯語手稿。他走到書架旁檢查了一下,《蝴蝶夢》不在這裏。

房子裏另一處傳來叫喊聲:“範德姆少校!”

範德姆循聲來到廚房。一個軍士站在烤箱旁,家裏的狗正對著他穿著靴子的腳狂吠。烤箱的門開著,軍士從裏面擡出一臺裝在手提箱裏的無線電發報機。

範德姆看著隨他來到廚房的薩達特。阿拉伯人的臉因為苦澀和失望而扭曲了。這麽說這就是他們的交易:他們給沃爾夫示警,作為交換,他們得到沃爾夫的無線電。這意味著他還有另外一臺嗎?或者沃爾夫計劃到這裏,到薩達特家來發情報?

範德姆對軍士說:“幹得好,把薩達特上尉帶到總司令部去。”

“我抗議。”薩達特說,“法律規定埃及軍隊的軍官只能被扣留在軍隊食堂,而且必須由一名同僚軍官看守。”

那名高級埃及警察正站在附近。“沒錯。”他說。

範德姆又一次暗暗咒罵博格把埃及人扯進來。“法律還規定間諜要被槍斃。”他對薩達特說。他轉向那名軍士。“把我的司機叫來。結束這裏的搜查。再用間諜罪起訴薩達特。”

他又看了眼薩達特。苦澀和失望已經從他臉上消失,代之以一副算計的表情。他正在思考如何就這件事大做文章,範德姆想,他準備扮演烈士。他很懂得將計就計,他應該去從政。

範德姆走出房子,鉆進一輛吉普。片刻之後,他的司機跑了出來,跳上他身旁的座位。範德姆說:“去紮馬雷克。”

“是,長官。”司機發動吉普車離開。

當範德姆抵達船屋時,潛水員們已經結束了工作,正站在纖道上脫掉裝備。兩個士兵正把一個極其可怕的東西從尼羅河裏拖出來。潛水員們把繩子系在他們在河底發現的屍體上,然後就撒手不管了。

傑克斯朝範德姆走來。“看看這個,長官。”他遞給範德姆一本浸透了水的書。硬紙板封面已經被撕掉了。範德姆翻看了一下,是《蝴蝶夢》。

無線電給了薩達特,密碼書扔進河裏。範德姆回憶起船屋裏那個裝著紙灰的煙灰缸:沃爾夫燒掉的是密鑰嗎?

他有一條重要的情報要發給隆美爾,為什麽在這種時候扔掉無線電、書和密鑰?結論是必然的,他還有另一臺無線電、另一本書和密鑰,藏在某個地方。

士兵們把屍體拖到河岸上,然後立刻退開,像是不想再和這玩意兒有任何接觸。範德姆站著俯視屍體。喉嚨被割斷了,頭顱差一點兒就要和身體分離開來。腰間的繩子系著一個公文包。範德姆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打開公文包。裏面裝滿了整瓶整瓶的香檳。

傑克斯說:“我的天哪。”

“令人作嘔,不是嗎?”範德姆說,“割喉,拋屍到河裏,用一包香檳做重物來讓屍體下沈。”

“冷血的畜生。”

“而且用起那把刀來手法真快。”範德姆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敷的藥現在已經拿掉了,留了幾天的胡子遮住了傷口。但拜托不要這麽對艾琳啊,不要用那把刀對付她。“我想你們還沒找到他吧。”

“我什麽都沒找到。我把阿蔔杜拉抓起來了,只是遵照通常的做法,但他家裏什麽都沒有。我回來的路上去了趟橄欖樹別墅,也是這樣的情況。”

“在薩達特上尉家。”範德姆突然覺得精疲力竭。似乎沃爾夫每次都勝他一籌。他想到也許他只是不夠聰明,才無法抓到這個狡猾而神秘的間諜。“也許我們已經失敗了。”他說著,揉了揉自己的臉。他已經二十四小時沒合眼了。他不知道自己站在桑迪·史密斯少校可怖的屍體旁做什麽。從這上面已經發現不了什麽了。“我想我還是回家睡一個小時。”他說。傑克斯看起來很驚訝。範德姆補充道:“這也許能讓我思路更清晰。今天下午我們重新審問所有的俘虜。”

“好的,長官。”

範德姆走回他的車。乘車通過從紮馬雷克到大陸的橋時,他回想起索尼婭提到的另一種可能:沃爾夫的游牧民堂兄弟。他看著遼闊而平緩的河面上的船只。水流把它們帶往下游,而風把它們吹向上游——這一巧合對埃及意義重大。船夫們還在使用單三角帆——這種設計是在多久以前就被提出來的呢?幾千年前吧,也許。在這個國家裏,有很多事的做法幾千年來不曾改變過。範德姆閉上眼睛,仿佛看見沃爾夫駕駛著一艘三桅帆船逆流而上。他一手操縱著三角形的帆,一手在無線電發報機上敲打著給隆美爾的信息。車突然停了下來,範德姆睜開眼睛,意識到自己做了個白日夢,或者打了個盹兒。沃爾夫為什麽要逆流而上?去尋找他的游牧民兄弟。但誰知道他們會在哪裏呢?如果他們每年都遵循一定的漫游路線,沃爾夫也許能找到他們。

吉普車停在了範德姆的房子外面。他下了車。“我要你等著我。”他對司機說,“你最好進來。”他領著司機進屋,把他帶到廚房。“我的仆人,賈法爾,會給你拿些吃的,只要你別把他當埃及人對待。”

“多謝你,長官。”司機說。

門廳桌子上有一小沓信件。頂上的那個信封沒有貼郵票,是寄給範德姆的,那字跡有些眼熟。信封左上角潦草地寫著“緊急”。範德姆把信封拿了起來。

他還有更多事要做,範德姆意識到。沃爾夫很有可能正朝南部趕去。路上每個主要城鎮都應該設置路障,鐵路沿線的每一站都應該安排人尋找沃爾夫……應該有辦法檢查水路,以防萬一沃爾夫真像他白日夢裏那樣乘船走。範德姆發現很難集中註意力。我們可以在主要河道上設置關卡,就像路障一樣,他想:為什麽不呢?如果沃爾夫僅僅是潛伏在開羅的話,這些方法都毫無用處。假設他藏身在墓地裏?很多穆斯林把逝者埋葬在小房子裏,城裏這樣的空房子有好幾英畝:如果要全搜個遍,範德姆需要一千個人。也許我無論如何還是應該試試,他想。但沃爾夫有可能往北走了,往亞歷山大城去;也可能往東或者往西,到沙漠裏去……

他走進客廳,想找把裁紙刀。搜查範圍無論如何得縮小,範德姆沒有一千個人可供差遣——他們都在沙漠裏征戰。他得確定哪個方向可能性最大。他回想起這一切的肇始之地——阿斯尤特。也許他可以聯絡阿斯尤特的紐曼上尉。沃爾夫似乎是在那裏從沙漠中走出來的,也許他會往那個方向逃。也許他的堂兄弟在那附近。範德姆猶豫不決地看著電話。該死的裁紙刀在哪裏?他走到門口喊道:“賈法爾!”他走回房間,看見比利在學校用的地圖冊放在一把椅子上,看起來臟兮兮的。男孩也許不小心把它掉進了一個水塘之類的。他把它拿起來,上面黏糊糊的。他意識到上面有血。他感覺自己在做一個噩夢。發生了什麽?沒有裁紙刀,地圖冊上有血,阿斯尤特的游牧民……

賈法爾進來了。範德姆說:“這亂糟糟的是怎麽回事?”

賈法爾看了一眼。“對不起,先生,我不知道。亞歷山大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